不算夜深人靜的時刻,一扇門正被開啟…
鑰匙探進了心鎖,轉開了心門,來到了心房。
昏黃的夜燈為晚歸的人留下一盞溫暖…
而我留下了什麼給你?
『你知道嗎?智也他說,岡田已經好久沒睡在房間了…』
只為了那很蠢,卻可愛又讓人莫名心揪理由──
『如果起床發現自己回到了床上,就表示小井來了…』
每天每天的等待、一夜一夜地期盼,
一個人睡的雙人床會有多少份量的寂寞?只有睡過的人才會知道吧…
聽見腳步聲的さつま醒了過來,呆呆望著快彥。
「對不起,吵到你了?」
嗚嗚的微聲鳴叫,是不滿嗎?
「你好乖喔…有幫我好好陪著准一吧…」摸摸さつま小小的頭顱,似乎長大了不少…
小狗似乎也還記他,舔舔快彥的手掌心,黏在腳踝邊討著關愛…
「今天晚上,さつま就好好睡覺吧…我來幫你陪准一喔~」
將さつま抱回自己的小屋子門口,再拍拍屁股趕牠上床。
「嗯…好乖~」
滿意地點點頭,快彥回到客廳。
沒有變…
熟悉,習慣的氣氛,所有的生活感都沒有變…
玄關有他的拖鞋、杯架有他的杯子、浴室有他的毛巾與牙刷…
還有雙人床上,白淨鬆軟早已沒有痕跡與氣味的枕頭。
唯一改變的…卻也是最大的改變───
兩個人只剩下一個人…
跪在沙發旁,額頭輕輕與准一的額頭相靠…
微燙的溫度與冰冷的手,夢裡的准一,只有一個人與病魔對抗…
寂寞吞噬了香甜的睡容,這陣子,你也帶著緊皺的眉間入眠嗎…?
手臂穿越了肩膀與膝蓋,快彥使勁地連同准一和棉被一同抱起,雖然知道不發生任何晃動是很難的事情,搖搖晃晃地,想將准一抱回床上。
「唔…你回來了…」
囁嚅的夢囈,快彥也溫柔的回應…
「對啊…回來陪你了…」
希望你會聽見,能夠做個好夢…
也是同樣的場景…
想到不久前,自己正在準備畢業考,怕自己一個人讀書讀到睡著,還要准一幫他把客廳的桌子清好,他要到准一家讀書。
「井之原先生,今晚請加油!尤其是…英文~」
「好嘛好嘛…」
拍拍英文課本之後,准一拿起新買的推理小說,坐在快彥的對面開始閱讀…
但是老實說…在准一家看書除了不會想睡覺以外,真的能專心嗎…?
三不五時的,悄悄偷瞄准一幾眼。
專注的准一前幾次並沒有注意到快彥的視線,不過最後還是發現…
「幹麻…偷看我…」這樣被注視…還挺不好意思的…
「沒有啦…」筆蓋戳了戳下嘴唇,快彥裝傻帶過,「你…還是不要坐這邊好了…」
「那我坐哪裡?」這個人…還真是毛病!
「沙發!我後面的沙發!」指了指背後,「這邊很舒服~你坐上去吧!」
「好好好…」
考生為大,准一也就順著快彥的意思。
因為喜歡准一投入的樣子,專注閱讀時候的表情。
有種說不出來的魅力吧…忍不住會想多看幾眼…
「不可以看我寫的答案喔!」
「我才不會看啦!」今天小井怎麼跟小學生一樣?
好不容易,自己終於定下了心,努力跟文法苦戰,跟單字力博…
只是專心唸書的時間似乎也過得特別快…
「呵~~~啊~」終於,把預定的進度給看完了!
摘下眼鏡伸了伸懶腰,正想問准一要不要吃宵夜…
「准……」
抱著未闔攏的書冊,准一倒在沙發上睡著了。
「睡了啊…真可愛…」
靜靜端詳著,毫無防備的臉龐,不知道夢到了什麼…
微開的嘴唇吐著細細的氣息,好安穩。
好想…將這樣的你擁在懷裡…
不過,窄小的沙發睡起來可是會腰酸背痛的。手臂越過放鬆的肢體,快彥撐起准一的重量,以王子抱公主的標準姿勢想將准一捧回床上。
「嗯…唔…?!」
「啊…吵醒你了…」
准一揉揉眼皮,發現自己雙腳離了地,再看看眼前的小井…
「你…你怎麼把我抱起來了!放、放我下來!」
准一掙扎著要離開,快彥也只好放下…
「笨蛋!丟臉死了啦…」雖然家裡也沒人…但還是覺得不好意思…
「有什麼關係嘛,想抱抱你啊…而且我想這樣抱你想很久了耶~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…」
「你、你讀完了沒啊…」准一試圖轉移話題,沒辦法這麼直接接受小井無意間的甜言蜜語。
「讀完了啊…」還是不死心…「讓我抱你進去吧?」
「不、不要…我很重…你不怕閃到腰嗎…」
「我又不是坂本君!」
「啊…?」
兩人對看了幾秒,很有默契地同時笑了出來。
邊笑著,快彥將笑開的准一拉進懷裡…
「小井不怕被坂本君打嗎…」
「反正,他又聽不到!」
輕輕,拍著快彥的腰際,准一柔聲說道…
「小井已經很辛苦了,我有腳,可以自己走…不要再為我這麼累…」
用著溫柔的力道,搓搓准一的後腦杓,「時間很晚了,你該睡了…」
「…留下來…可以嗎?」
「有什麼不可以呢?」
染上彼此的氣味,或許也是一種擁有的證明…
僅僅是相擁入眠也好…
如果能沖淡一個人的孤單,那又何妨?
只是,還是非常地…想將你捧在懷抱裡…
默默暗許,有一天,一定要這麼樣地將你抱起。
因為故事的最後,王子總是會抱著心愛的公主,接受大家的祝福…
是自己地任性,也是對你的疼惜與愛戀…
即使現在的你並不知道。
准一的重量加上棉被的重量,快彥花了不小的力氣才將准一抱進房間安置好。然後,自己則在理所當然的位子上…躺了下來…
有多久,沒有從這樣親密的角度與視線看著你…?
理性上的時間似乎才不過三十幾天…但情感上的煎熬卻是如此漫長深沉。
將自己的唇輕輕地抵上,迫不及待卻也小心翼翼…
久違了…從微微突起的額骨、深邃的眼窩…
來到…在雲雨之後的深夜,追逐、擾亂著彼此氣息的…
總是讓人貪婪攫取的雙唇…
緩緩的啄著、吻著,腦裡不斷浮現,你害羞的樣子…你輕喘的聲音…
還有結實卻柔軟的身子,依靠在自己的懷中,紅了臉,也紅了耳朵。
還有…
還有…
自己究竟留下了什麼…?
大概是,無法抹滅的刻骨銘心吧…
習慣你偎著自己睡的感覺,或許你並不知道,在你熟睡的時候,總喜歡抱著人,抓著身邊的衣服…
恍惚之間,感覺到…如同往常,自己被你揪起的前襟...
「…嗯…小井…」
而輕喚的聲音格外地讓人心折…
「我在這裡…」
別再不安了…今晚可以安心地依靠…
空無一物,落空的感覺…不會再有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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